【空白】天人五衰(番外)香山

是HE!有缘千里来相会!空白太好了呜呜呜呜呜呜

切尔:

【是的,没错,你们没看错,我跑来放番外了……我对不起大家,最开始是想等本子完售以后就放番外的,然而我给忘了,忘了,忘了……】
【今天突然翻旧文,想起来这个事,于是时隔多年(不是)把HE番外放出来,虽然并不知道有几个人还能看得到了啊哈哈。等明天上电脑的时候,再把之前的正文链接列一下吧。】
番外:香山


  香山总是觉得,自己的生命之中似乎少了些什么。
  但当仔细静下心思考的时候,又无论如何也想不出缺少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他出生在平庸的家庭,有一对当教师的父母,勉强称得上是书香门第,家庭条件不好不差,也能算得上小资。虽然不能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从小到大从没经历过什么波折,也没遭遇过什么苦难。只是作为一个平凡的人,过着平凡的人生而已。
  普通的读书、又普通的考学,如今普通的从大学毕业,然后回到西安这座城市和所有的应届生一样找到一份薪水不高的实习工作,香山从来没有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对劲。
  临近年关的时候,家里的亲戚朋友聚在一起,偶尔聊些家长里短或是柴米油盐,然而最后的话题总是会回到香山的身上。
  “说起来,香山也年纪不小了吧。”
  二姨坐在桌边,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说着,翘着二郎腿,食物的碎屑飞到了餐桌上,“听说隔壁张家的孩子去年就结婚啦,今年那小两口都准备要孩子了,你就没什么打算嘛?”
  香山坐在暖气片旁边,从书本里抬起头来,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
  “工作既然定下来了,也该考虑考虑女朋友的事情了吧?”
  “哎,我知道,王老师不是有个女儿吗?”坐在一旁的姑姑饶有兴趣的把话题接过来,“政法大学毕业的,好像叫小葵的,很不错的姑娘呢。”
  “政法大学毕业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香山可是中山大学的毕业生呢。”二姨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自豪,“要找也应该找一个清华北大的!”
  姑姑和二姨为了找怎样的女孩子而争执起来,香山只是又翻了一页书,“唔”了一声。
  过年以后,香山顺着家里的意思,和相亲时候认识的女孩谈了恋爱。女孩出身名校,长相清爽秀气,他对她既不喜欢,也不讨厌,只是默许而已。
  香山过着被安排好的生活,和所有人一样,每天早上搭乘地铁匆匆忙忙地赶去上班,肚子咕咕叫的同时还要思考昨天没写完的稿子要怎么跟老板交差。
  但是香山有时会做梦。
  梦中是他全然未经历过的世界,有辉宏的皇城、笙歌美酒的青楼、春日缠绵的细雨,还有洋洋洒洒的诗篇。梦中仿若有一个身影,身着青色的僧袍,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在向他诉说着什么。
  有时他会在梦里笑着醒来,有时他醒来时发现泪水打湿了枕头一片,但醒来以后,梦中的景象无一不像幻影那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手机不断震动的闹铃提醒着他要赶快去进行新一天的工作。
  偶尔,香山会觉得自己在寻找着什么,但是仔细思考,又觉得自己什么也没有寻找,什么也找不到。
  现在是二月份,离春天还有很长的时间。寒风吹过干枯的树枝,自行车轮胎在僵硬的柏油路上滑过,发干的冷风快要把人的脸颊冻下一层皮来,香山骑着单车,缓慢而平稳的在空旷的小路上行驶,口罩里的热气氤氲成了白雾,飘散在空气当中。
  他把单车停在一家拉面店门前,用脚把车蹬撑开。
  “记忆,是不会完全消失的。”
  透过面前冒着热气的拉面,香山看到店里的电视上在放着不知什么电视剧,里面的主人公用一种固执的语气说道。
  “梦中一闪而过的残影,街道上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不知不觉间回首凝视的目光。你的大脑虽然遗忘了,可是有些东西,是刻在灵魂深处的。”
  凌乱狭窄的书屋里,寒风就算隔着木窗也能够轻而易举的钻进屋子里来。床边的火炉里烧着旺火,可即便如此也很难隔绝二月刺骨的寒风。
  他把自己整个人都埋在厚厚的棉被里,只勉勉强强露出一个鼻尖来,活脱脱像一只乌龟。
  “好冷啊——!”他带着极为不满的语气大声抱怨着,仿佛这般抱怨之后,寒气就会被驱跑一般。
  耳畔传来闷笑声,于是他立刻不满地反驳道:“喂,你笑什么,难道你就不觉得冷吗?”
  那人在他铺前坐下,一身僧衣袈裟,眼含笑意,“冷。”
  可比起他瑟缩在棉被里面烤着暖炉的狼狈样子,那人却是从容不迫好整以暇。
  “我看你像那蜥蜴青蛙,根本就没有感觉!”他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来,愤愤不平道。
  那人便笑,“你越是缩着,只会越冷罢了。”
  他哼一声,“那可不管,反正今天谁也别想让我从棉被里出来。”
  说着,他又将脑袋埋入被中,可空气却突然沉默了。
  他觉得奇怪,探出脑袋来,想要喊那人的名字。
  床前,空空是也,那个名字到了嘴边,却又烟消云散。
  没有来人,没有僧袍袈裟,没有严冬酷寒,也没有书屋。
  “香山!”
  有谁在喊他的名字。
  “醒醒,醒醒,香山!”
  女友的声音在耳畔焦急地响着,香山睁开眼睛,才发现枕头早已被泪水打湿,他正像个孩子一般绝望地啜泣。一旁的女友惊讶而担忧地看向他。
  “香山,你怎么了?居然哭成这样,做什么梦了?”
  梦。
  对,那是梦。
  虽然是梦,却那样真实;虽然真实,可但凡想要回忆的时候,却连一个画面也回想不起来,剩下的唯有感官的残影。
  黑暗侵袭了头脑深处,香山抬起头,嘴唇微张,泪水从脸颊上划过。
  “我……想不起来了。”
  梦中的幻影越来越多的侵入了香山的日常之中,他时常毫无征兆地陷入发呆,连别人喊他的声音也听不到。
  越是想要忘记,反而会越陷越深。
  傍晚时分,天空下起了雨。西安这座古城在大雨的洗刷之下模糊成了美丽的幻影。
  “所以说呢,44色和46色是不一样的,香奈儿丝绒的46颜色更粉,比44要干一点,不过要更好上色一些。”出租车上,女朋友拿着小镜子照着,一边絮絮地说着,“嘛,不过你们这些直男就算跟你们说了也没什么用,微博上那个美妆博主说啦……”
  曾几何时,在香山记忆的深处,仿佛在这座城市的某个地方,也一度下过这样大的春雨。
  “香山!喂,你要干什么去!”
  耳畔传来刺耳的刹车声以及司机的怒骂,香山就这样在大马路中间拉开车门跳了下去,一路奔跑而去。
  有什么东西,仿佛暗夜中突然燃起的一团火焰,在记忆的深处,穿越了时间,成了他严寒冬日中唯一的热。
  雨夜的第二日,长安城的天空放了晴。
  风在吹。
  柳丝在摇曳。
  马在啼鸣。
  河流在涌动。
  人群缓缓地前行,踏上摇晃的船只。队伍的最后,走着满载而归的僧人。
  泪水在流。
  他假装望着天空,好不让它夺眶而出。随后他听到那人轻声唤他。
  “乐天。”
  那人立在船舷处,眉眼温和。即使别离在即,他仍然露出如玉般的微笑。
  “乐天,你听我说,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总有一天。
  ——然而,他再也没能见到过他。
  香山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停住了脚步。眼前,是蜿蜒的河流,码头前停靠着搭载游客的小船,拉船的工人喊他:“喂,你要坐船的话要先去那边买票啊!”
  这里的一切,早已化为虚无。
  没过多久,女朋友就和香山分手了,香山的家里人知道以后,也忧心忡忡地讨论起他们的儿子是不是得了什么心理疾病。
  但所有的这一切香山通通不理,他像着了魔似的疯狂查阅所有与唐朝有关的资料;查白居易曾经写过的诗、作过的词;查所有能查到的百度和维基。可是在那些枯燥乏味的史书中间,他还是一无所获。
  他还是想不起那人的名字。
  黄昏将近,正是太阳已经落山、夜幕却还没有降临的时候,香山独自一人在街道上漫步。空气干燥得使人呼吸发紧,寒冬从这片大地上逐渐褪去,可春日微暖的风却还没有到来。
  正是逢魔之时。
  “你,遇到困扰了吗?”
  陡然之间,一只全身漆黑的猫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一双竖瞳伸展着与香山对视,尾巴慵懒地摇晃一下。
  香山被吓了一跳。
  猫说话了。
  可虽然如此,不知为何,他却不感到害怕。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却还和那时一样。”
  猫的语气仿佛嘲笑,又仿佛同情,它抖了抖耳朵。
  “什么?”他忍不住问。
  “去高野山吧。你会找到答案的。”猫低声说道,“不如说,那个答案一直在那里等着你,等了一千两百年。”
  香山还没反应过来猫话中的意思,那只猫就像一阵风一般消失了。
  街道上空空旷旷,仿佛根本没有什么猫来过。夜幕降临,太阳完全落下了山。
  
  “我要去一趟日本。”
  香山坚定地说道。
  “你疯了不成?”所有香山的家人、亲属或朋友都是这样的反应。
  或许他真的疯了,或许他不是现在才疯掉的。或许他的疯魔早在一千两百年前就已经无药可医,注定以狂乱换醉吟,以盲昧成香山。
  他订了第二天一早飞往日本的机票。
  从西安出发,先坐飞机去北京;再由北京转机,直接飞往日本东京。
  从西安到日本,加上转机的时间,一共只用了五个小时而已。不用翻山越岭,不用经受滔天巨浪,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就能够到达这异国的彼岸。
  由东京走下飞机,坐上大巴,四个小时以后,香山来到了高野山所在的和歌山县。
  日本,正是初春。
  空气还有些发冷,枝头泛着翠绿,刷成红艳颜色的庙宇上挂着铃铃作响的金铎,四大天王像摆着一副愤怒的表情伫立在四周,售票口的家猫摆了摆尾巴,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香山独自背着行囊,混在了前来参拜的信徒与游客之中。
  堂厅内传来低低的诵经的声音,不知有几百岁年龄的古树盘错着树根,握紧了一方的土地。
  香山从未来过这异国的庙宇——可是,眼前的景色却令人双目酸涩,胸口发胀。
  不知不觉间,他穿过这片高耸入云的古树林,衣摆沾染了深山中的寒雾,胸中莫名的情愫一直引领者他向更深处走去。
  石桥、苔藓、涓流。
  地藏菩萨在道路两旁静静地双手合十。
  香山在奥之院深处最后一座庙宇前站定。庙宇之中,四面墙壁与房顶上挂满了上千只灯笼,灯笼在昏黑的屋内散发出柔和的光晕。
  上千只灯笼的光晕下,站着一名年轻的僧人,他身着青色衣袍,灯光打在了他的侧颜上。
  香山不认得那人的面孔。不仅不认得,而且一次也没有见过。他这一生中怎么可能见过来自异国的僧侣呢?
  本应是完全陌生的人,然而不知为何,泪水在这一瞬间决堤而下。
  那人的名字脱口而出。
  “空海!!”
  他抽泣着嘶哑了声音。
  那人回过了头,揣着手,向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仿佛等了太久太久,相隔一千两百年的时光,声音终于传达入耳。
  
  “乐天。”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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